过年啦!大团圆
风兀自吹。母亲说,风如此大,病毒也留将不住,不必过于仔细。放下东西,遥望母亲立于院里,手扶栏杆,一动不动。她微驼的背影,在朦胧的目光中,越发瘦小。第一次,距家、距母亲这般近,却又如此远,远到看不清母亲沟壑纵横的脸庞,拂不去她耀眼的银丝。
分针滴答滴答旋转了一刻,不因人的情绪而停留一分,每一秒都跳跃在我心上,仿佛隆冬凛冽的寒风,冰冷,刺骨,使人疼痛。
坐上返程的车,我不忍离,遂掏出手机,拨通母亲电话。半晌,方喊道:“妈,你多隔些时间再取,让太阳晒晒,很重,你分几次带,其他衣物,不能与肉一起装进背筐,会被肉染脏,药在衣物的袋里,用酒精再喷喷……”我一字一顿说完。
母亲只回答一个字:好!我们彼此遥望,沉默……我狠心挂掉电话,眼泪默默滚落,抽出几张纸巾,一路无言。
又过些时日,母亲在视频中,无意道出一个真相。那天挂肉上炕,铁丝一滑,钩子钩住手叉,刺进去几厘米,片刻血才冒出,幸有创可贴,又止住了……母亲叮嘱,勿小题大做告诉哥们,免得担心。
母亲淡定地说完,仿佛受伤的是他人。我正在用餐,刚要下咽,如鲠在喉,瞪着母亲,难吐只言片语。母亲又说,无大碍,便未告诉你们。我真想抽自己两记耳光,怨自己太听话,怕麻烦,没有把肉挂上再走……
炕腊肉,是母亲沿袭的习惯,尤其老家,腊肉与过年,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,没有腊肉,少了熏炕腊肉的烟火,腊月也就显得单薄。我们让母亲延续这习惯,就为着以此削减她的失落和独居的孤单。
母亲的腊肉在柏香叶袅袅火苗的熏烤下,肉皮油亮,肉质暗红的色泽,让年味越加浓烈。年关,也近了。
“全面开放了,都回家,过团圆年。”母亲盈着泪,说出久违的话。
前年,大年三十,正准备回家团年,突发疫情,为减少流动,原地过年,避免交叉传染,所幸小哥提前两日回去,接母亲与他们一起过节。除夕后,气氛更紧张,小哥发觉无法避免别人串门,担心母亲染疾,遂将她送回老家。母亲未言语,新年下独守偌大的屋子,分外寂寥,心底不免生出落寞,与小哥在视频中,少了欢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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