鸡肉馅饺子
本文转自:西安日报

饺子 IC photo 供图
□魏青锋
那年地冻天寒,我和姐姐早早躺进热被窝里。
父亲正拿煤夹子,往土炉子里添煤块:“强子去县里贷款去了,说是年底给结一部分工钱!”“那你明早去看看,多多少少结些钱,马上冬至了,割点肉好给娃们包点饺子!”母亲边纳鞋底边说。
“肉饺子!”我一骨碌翻坐起来,两眼放着亮。母亲拿鞋底拍我的光脊背:“快钻进被窝,这冷的天!”姐姐看我挨了鞋底子,“嘿嘿嘿”,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。
这时,鸡窝里突然传来鸡的惨叫声,接着是一片纷杂的鸡群扑棱翅膀的声响和“咯咯嘎嘎”的惊叫声。父亲急忙披了棉衣,随手操起门后的铁叉,掀开棉门帘冲了出去。隔会儿父亲进了门,提着一只鲜血淋漓的大公鸡扔在地上,愤愤地骂着:“这些挨刀的狐狸!”公鸡耷拉着头不断抽搐着。“有鸡肉吃了!”姐姐趴在我耳边悄悄地说。可母亲还是听见了,她高高举起鞋底却没有落下来,只狠狠剜了姐姐一眼。姐姐偷偷看着脸色铁青的父亲,吐了吐舌头,乖乖闭着眼睛装睡。
次日一早,外面纷纷扬扬落起了雪花,天地间白茫茫一片。我睁开惺忪的睡眼,猛然想起了昨晚上的“鸡肉”,边穿衣服边喊姐姐。姐姐的回应声从厨房方向传过来,我靸着棉窝窝跑过去,看到姐姐正蹲在厨房门口拿着镊子拔鸡毛。我瞅着盆子里光溜溜、胖嘟嘟的大公鸡,眼前浮现出黄灿灿的鸡腿……
“发什么愣?”父亲抱着从土窖里取的大白萝卜走过来,厚厚的积雪在他脚下“咯吱咯吱”唱着歌。“还不赶快去剥葱!包鸡肉饺子!”“鸡肉饺子?”我狐疑地看着姐姐。“对呀,鸡肉饺子,没吃过吧!”姐姐冲我笑着,“冬至不端饺子碗,冻掉耳朵没人管哟!”
那年冬至,窗外大雪纷飞,屋内炉火“噼啪”作响,小方桌放在炕上,母亲正在和面揉面,父亲在案板上剁饺子馅,满屋子“叮叮当当”的声响。鸡肉剁碎了,跟萝卜丝、葱花搅拌均匀,香喷喷的鸡肉馅料就端上了炕桌。一会儿母亲开始擀饺子皮,父亲带着我和姐姐包饺子。我们人小手上没劲,饺子还没有下锅都张开了嘴巴,母亲边拿起来重新捏合边开玩笑:“你看像不像张着没牙的嘴!”那时我正在换牙,赶紧捂住自己豁牙漏气的嘴……那天,我吃到了从来没有吃过的鸡肉饺子。外面寒风凛冽,雪絮飞舞,一家人围坐在炕桌上津津有味地吃着饺子,真的感觉那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。多年后,这样温馨的画面一直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,永远不会褪色。
后来有一年回老家陪父母过冬至,包饺子时又提到当年的鸡肉水饺,姐姐揭发我:“自从你吃了鸡肉水饺,天天盼着狐狸来……”“哼,你还不是?”我装着很气愤,“那年小军从地里抓了只黄鼠狼,你硬让小军把黄鼠狼放进咱家鸡窝里……”
我和姐姐只顾着斗嘴,头发花白的父母早已笑得前仰后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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